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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战中崛起的双石铺

作者:刘希平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陈仓道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02/27

2008年3月31日晚,由中国、德国和澳大利亚三国合拍的,由好莱坞导演罗杰•斯波蒂伍德导演的影视巨片《黄石的孩子》,在湖北黄石市黄石体育场举行了隆重的首映典礼。这部影片讲述的是抗日战争时期,英国记者乔治•何克救助六十多位中国儿童的故事。片尾声明,本片是根据乔治•何克的真实经历改编。实际上,这个真实的故事并不是发生在湖北黄石,而是发生在秦岭腹地的一个叫双石铺的地方。产生这一错误的原因是,影片的英国籍编剧觉得“双石铺”在英文中很难发音,便把它简化为“黄石”。他们没想到,在中国真的还有一个地方叫“黄石”。

双石铺现在是陕西凤县的县城,位于秦岭腹地,嘉陵江江河谷,曾经是古老的陈仓道(由陕入川的官驿大道)上的一个名不见经传小镇子。

1951年以前,凤县县城在今凤县凤州镇凤州村。凤县老县城也位于嘉陵江河谷中,距双石铺约13千米,自南北朝建城始,这里便是控扼陈仓道的重镇。元、明、清三代,由陕入川的官驿大道改由连云栈道,这里又是控扼连云栈道的重镇,地处连云栈道和陈仓道相交的三岔路口上。凤县老县城一直是秦、蜀、陇三地的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代为州、郡、县治所,素有“秦蜀咽喉、汉北锁钥”之称。 

1914年凤县县城    摄影/ [法] 维克多·谢阁兰

1934年,国民政府在开发西北运动中,开始修建西汉公路。西汉公路以宝鸡为界划分为西(安)宝(鸡)和宝(鸡)汉(中)两段。其中,宝汉公路基本承袭了连云栈道,不同之处是在老县城处没有东南行,翻越凤岭,而是继续沿陈仓道南行至双石铺,然后东南行,翻越酒奠梁。双石铺由此成为宝汉公路上的一个小镇。

宝汉公路于1936年底竣工通车。当年由国民政府出资修建的从成都至汉中的公路已经竣工。从此,现代化的公路第一次贯通了关中平原和四川盆地。人们将这条从宝鸡到成都的公路合称为川陕公路。

1937年,“七·七”事变后,苏联依据《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开始正式对华提供军事援助,中方则以农、牧产品和重要矿产资源偿还苏方的贷款。为了解决中苏贸易运力不足问题和开展大后方经济建设,国民政府于1938年6月,抢修通了华双公路。华双公路起始于华家岭(位于甘肃通渭县),经甘肃的天水、徽县、两当到双石铺,全长400余公里。华双公路在华家岭与西兰公路相连,在双石铺与川陕公路相连,从而构成了一条由苏联经新疆、甘肃、陕西至四川的更便捷的汽车运输通道。在抗战期间,这一通道将大量的苏联援华的军用物质、玉门油田的汽油和煤油、西北的棉花和羊绒等物质运往西南;又将西南的茶叶、桐油、生丝、矿产品等运往西北及苏联,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乃至世界人民的反法西斯战争做出了重要贡献。 

凤县交通变化示意图    绘图/刘希平

华双公路的开通,也使双石铺处于川陕公路和华双公路相交的三岔路口上。双石铺一跃成为陕、甘、川三省的交通枢纽和物质集散地,战略地位和经济地位变得非常重要。1939年,国民政府为了提高宝鸡到双石铺之间的运输能力,还修建了两地之间的轻便铁道。为了方便协调工作,当时经济部、财政部、军政部等军政机关及省、区、县等单位纷纷在这里设立了派出机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还在这里设置了国际招待所。双石铺骤然繁荣起来。 

路易•艾黎故居

1939年3月,路易•艾黎来到双石铺开展工合运动。他在这里先后创办了工合金库、供销处、医院、招待所以及学校、保育院等机构,组建了锡铁社、机器社、造纸社、耐火砖社等23个合作社,还设立了采矿办事处。工合运动在双石铺的蓬勃发展,为双石铺赢得了“工合事业实验中心”和“工合的天堂”的美誉。在组建工业合作社时,艾黎深感人才重要,于是取“为中国的黎明培养人才”之意,创办了培黎工业艺术学校。学校招收来自沦陷区的难民子女,实行半工半读,毕业后分配到工合下属合作社作技术工人。因为学校的条件非常艰苦,在1941年一年中相继有八仼校长弃职。1942年,艾黎把仼西北工合秘书的乔治•何克调到双石铺,担仼第九仼培黎学校的校长。何克来到培黎学校,陆续招收了60余位贫苦和战争难民子弟入学,经过他和教师、同学们的共同努力,到1944年,学校已初具规模,生机勃勃。1945年4月,为了避免国民党政府的刁难,艾黎和何克带领学校师生前往甘肃山丹县,在那里继续办学。电影《黄石的孩子》就是根据这段历史改编。

 乔治•何克(1941年)      摄影/ [美] LIFE杂志

在艾黎在双石铺期间,周恩来曾乘汽车往返于延安与重庆之间,多次住在双石铺工合招待所与艾黎长谈。

1939年6月,时任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负责人的老舍率领全国慰劳总会北路慰问团,乘汽车由重庆出发,取川陕公路,由川入陕,到陕西、河南、湖北、甘肃、宁夏、青海等地慰问抗日将士。年底,再取川陕公路返回重庆。在这次慰问中,老舍往返都经过宝鸡和双石铺,后来,写了《双石铺——宝鸡》一诗。诗中写到:

看吧,这应运而生的双石铺

吞吐着陕甘川三省的运输

把关中与天水的公路合在一起

义民们

炮火与耻辱把昨日结束

忍着流离

忍着饥苦

却不忍受屈膝与屈服……

交通改变了双石铺和凤县老县城的命运。宝汉公路开通后,人们再不取连云栈道由老县城翻越凤岭到留凤关了,老县城再不是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地。它变成宝汉公路经过的一个平常集镇。老县城失去了往日辉煌。随着双石铺的崛起,老县城的经济和军事地位很快被双石铺取代。1951年6月,凤县人民政府由老县城迁至双石铺。老县城的政治地位最终被双石铺取代。 

今日双石铺     摄影/张新华

今天的双石铺位于212省道和316国道在此交汇,依然是陕、甘、川的交通枢纽。这两条公路在这区域的前身分别是1936年国民政府修建的宝汉公路和1938年修建的华双公路。而那段因宝汉公路修通而被遗弃的从老县城至留凤关的古连云栈道,今天却成为研究古道沧桑的珍贵标本和领略蜀道艰辛的旅游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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